宁波老话“牛郎织女碰头,槿树叶爿滰头”。(“滰”在宁波方言中是“洗”的意思)清代戈鲲化《甬上竹枝词·七夕》:“活水新煎槿树叶,家家料理洗头盆。”七夕前一天,女子摘槿叶子,外加上橘子叶、紫苏等,放置于天井之中,承接织女之泪———露水,称“天孙水”,又称“七夕水”。次日在淘箩、脸盆里用双手使劲揉搓槿叶,或在石捣臼内捣汁,榨出槿树叶液汁,墨绿色液汁渐渐溶入清水中,沥去叶渣后,那盆中之水便成了绿莹莹冷幽幽的纯天然洗发液,把头浸入这柔碧的浆液之中,爽滑无比。
槿树本为矮小灌木,浙东农村各家的菜园子、后院,一般以篱笆形式栽种,随处可见。到了秋天它会开出像喇叭花一样淡紫或粉红的花,这种花朝开暮落,宁波民间有以槿树花瓣炒瘦肉作菜肴的,据说能活血润燥。以槿花煎水洗脸,可养颜美容。
昔年,卖粘头树也算得上三百六十行里的一行。这一行当,自古代延续至“文革”初期。宁波人讲的“粘头树”,其实就是榆木的浸泡液。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初期,在宁波乡间粘头树尚在普遍使用,在小杂货店内都能买到粘头树刨花卷。也有小商贩走街串巷叫卖,旧时在自由市场,干这行的肩扛一矮脚长板凳,凳前端开一小孔,孔上插一支两尺长的竹竿,竿上悬一沓粘头树刨花作为幌子,粘头树刨花长约半尺、宽2寸光景。板凳上搁一块光滑簇新的长方形榆木。卖粘头树的小贩用阔木刨在去皮的榆树木上轻轻刨一下,一片超薄透明的波浪形粘头树刨花便成了可兑换铜钿的商品了,每串可值二三分钱。用热水浸泡刨花,不多时便渗出云柔绵稠的粘头树汁,添上桂花油。先用槿叶汁、皂角涤去发污,再以天落水清洗,然后用小毛刷沾少许粘头树液搽于头发上,顷刻间,梳理齐整的乌发被定型,光可鉴人,浮荡着木质的幽香。
那时富裕人家都备有与粘头树相匹配的粘头树缸,作为梳头的家什。粘头树缸长约三寸,质地为粉彩瓷,器形多呈芭蕉叶形、海棠花形、荷叶形等,自然舒展;其表面饰有麒麟送子、才子佳人、瑞兽等图案,盖子上有镂空金钱花纹。普通人家则用红花大碗来替代。